所謂的必有一戰

在川普時代，流行著“中美必有一戰”這個說法。昨天（4月10日）的《文茜的世界週報》討論起了這個說法，並且說，如果中美打起來，那麼應該不是因為新§疆，也不是因為香§港，而是因為台§灣或南§海。她還提到，有這麼種傳言，說今上之所以能獲得足夠的支持，取消平宗定下的領導人只能連任兩屆的規矩，是因為他承諾了在他任內將收復台§灣。也就是說，攻打台§灣，很可能會在他的第三任期內，也就是2027年前。

我之前一直是不覺得所謂的統一有甚麼意義的。用奪取一個被戰火摧毀的台§灣，除了增加領土面積，增強民族自尊心外，究竟有甚麼好處呢？想想戰後重建，想想由此引發的緊張局勢，甚至可能導致的第三次世界大戰，這樣的風險，真的值得嗎？只要有點理智都不會想要這種統一吧？但是，節目裡面提到了兩個觀點，讓我覺得東帝鋌而走險也不是不可能。

第一，是西帝雖然對台§灣作出了保護的承諾，但當台§灣真的被攻打時，西帝很可能不會想打起來。想想西帝自越戰以來的厭戰情緒，想想“西帝優先”背後的西帝民眾對國際局勢的漠不關心，只要東帝動作夠快，展現的實力足夠強大，西帝還真的可能寧願打自己的臉，也沒有足夠的魄力出兵。當然了，如果那時西帝真不敢打，那它國際霸主的地位也就拱手相讓了。但是，就如同二戰時那樣，即便西帝總統再高瞻遠矚，在沒有足夠民意支持的情況下，世界大戰也不是想打就打的。得天獨厚的地理位置，既保護了西帝的安全，也限制了西帝的眼界。在沒威脅到西帝本土的情況下，西帝人很少看到歐洲，更看不到亞洲。羅斯福總統等到珍珠港被襲才有了西帝參戰的契機，而台§灣，對西帝來說，恐怕還不夠分量成為這個契機。

第二，是如果拿下台§灣，台積電就在東帝手上了。東帝一直忌憚西帝的技術封鎖，為此不惜代價研發自己的芯片，卻收效甚微。而台積電的技術，在世界上有著不可替代的地位。如果得到了它，東帝的芯片難題確實就此迎刃而解了。戰爭會為了一個公司而發動嗎？其實我覺得，相對於領土，技術真的是一個更好的理由。畢竟，我們早已走出封建時代了。當今，技術為王。

這兩個理由，是從東帝角度出發的。而從西帝角度，戰爭的一個理由，是節目裡提到的修昔底德陷阱(Thucydides’s Trap)。

修昔底德陷阱，基於古代雅典歷史學者和軍事將領修昔底德的一段話。修昔底德認為雅典和斯巴達之間的伯羅奔尼撒戰爭是不可避免的，因為斯巴達對雅典實力的增長心生恐懼。西帝政治學者格雷厄姆·艾利森創造這個一個術語，用來描述當新興強國威脅到現有強國的國際霸主地位時導致的一種明顯的戰爭傾向。

修昔底德陷阱未必是必然，我也不知道歷史上應驗過多少次，但至少目前西帝是展現了這種傾向的。你看，現在西帝不都把俄羅斯放在一邊，把東帝當成最大的競爭對手了嗎。川普時期的貿易戰，對華為的封鎖，對微信、抖音的總統令，都展示了濃濃的火藥味。到了拜登時代，表面上兩國關係改善，大概也不會有貿易戰這種低級的手段了，但從兩個第一次會談的針鋒相對和兩國媒體對對方的各種批評看，這個陷阱怕是越陷越深。

東帝已經成長到了足以讓西帝忌憚的程度。曾經，東帝的教科書上是說東帝不稱霸的。現在，我不知道教科書上是不是還這麼說，但至少，東帝近幾年的政策，從一帶一路，到數字貨幣，無不彰顯著東帝稱霸的野心。別說甚麼修昔底德陷阱，且看稱霸的實際利益。這次的疫情，西帝派錢一次就派兩萬億，卻沒檢測出通脹，不就是因為美元的霸權地位嗎？美聯儲印銀子，全世界埋單。而相應的，東帝推出數字貨幣，和伊朗用人民幣結算，諸如此類，在確立自己的地位的同時，如何能不威脅西帝的利益。

這已經不止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了，沒有硝煙的戰火，早已在各個方面拉開了帷幕。或許，我們不應該質疑“中美必有一戰”，而應該問，戰爭是否能保持在非軍事層面。或者說，霸權能和平轉移嗎？

上一次霸權的轉移，是美蘇兩極變成西帝單一霸權。那時候的一系列事件，歸結起來，起因不是軍事，而是經濟。戈爾巴喬夫的新思維，柏林牆的倒塌，都是經濟停滯的結果。而上上次的權力轉移，是英國的霸主地位向西帝的轉移，標誌事件是蘇伊士運河危機。1956年11月5日西帝財政部長喬治·漢弗萊（George Humphrey）指令美聯儲紐約分行開始拋售英鎊，這導致英國本來就不充足的外匯儲備急劇減少，出現了國際收支危機。英國經濟步入近乎毀滅狀態，帝國殖民體系遭到毀滅性打擊，霸主地位拱手相讓。

那麼，這一次呢？至少，我覺得無論是東帝還是西帝，在規劃裡，都沒有將軍事戰爭列為選項的。畢竟，兩個擁有核武的國家，足以把地球炸上幾次了。但正所謂，計畫趕不上變化。雖然不想打，但誰知道哪天會不會擦槍走火呢？最終引發戰爭的，可能不是甚麼精心佈局，而是一個或一系列意外事件。或者說，戰爭的必然，不在於搶奪霸權，而在於資源有窮盡，而人類的慾望沒有邊。

於是想到了最近在讀的小說《通天塔》，裡面有講述扮演創世神的一段，正好拿來做個不恰當的結尾：